第28章

    官道两旁满是郁郁葱葱的古木，偶尔有鸟鸣在林间滑过，打破清冷的寂静，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影，斑斑驳驳的洒下来，带了些树木的清香。

    “你还是不说话吗？”我叼了根嫩草，走到卜明身边，“咱俩就算做不成兄弟也能做兄妹啊！”

    真是服了他，虽说这次来沧州带了他，小玉，还有卜知，可是事实上却像是只有我和小玉两个人，卜知也就算了，他是左沉之的谋士，一肚子的算计，不和我说话我还乐的自在，可是卜明不一样啊，那个爱脸红的大男孩儿哪儿去了？那么爽朗个人，从走水路时就没说过几句话，现在已经进了沧州的地界了，还是跟个闷葫芦似的，我是男的是女的真的就差别那么大吗？

    “公子想卜明说什么？”我的靠近明显让他身子僵了僵，不自觉的向旁边移了下。

    “卜明，你瞧不起我是个女的吗？”我冷下脸来，要是这个原因，这个哥哥，不要也罢。

    “你，你怎么会这么想！”卜明有些慌了，忙着解释，“我，我不是这个意思，你，公子你即便是个女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，卜明怎么会有如此想法，只是，只是，你是，”

    “那你那天对天发誓说的护我周全，还算不算？”我打断他，我是左沉之的妻子，有可能还是未来的国母，这没错，但是我首先是白眉，这个哥哥，是我白眉的哥哥。

    “算！当然算！”卜明答的干脆。

    “那就行，小妹在这儿给大哥赔不是了，是我欺骗你在先，你恼我也是于情于理，只是既然是投了脾气，结的兄弟，现在是我本人没错，性格也没变，只不过换了个女儿身，有什么所谓，大丈夫不拘于小结，何必为此耿耿于怀，破了咱们的情分，在外面我是什么身份我不管，在大哥这里，我永远都是当初那个白眉，日月可鉴！”

    卜明闻言，霎时眼明目亮，脸上的阴霾也是一扫而光。

    “你！好！小妹说的好！是大哥别扭了！放不下那世俗的礼数，大哥错了！今日听小妹一言，如醍醐灌顶，豁然开朗！你是男儿身，就是我卜明的兄弟，如今是女儿身，就是我卜明的妹妹，我一样护你左右！”

    “这就对了！”我也高兴起来，朗朗的笑声在安静的官道上荡开。

    “等等！”卜明忽然敛了笑容，侧耳倾听起来，“好像有人来了，听声音，人数还不少！”

    我皱眉，“是不是张贺的人？”抬眼看向卜知，他也是一脸沉思。

    “甭管是谁的，咱先避一避，看看形势！”我看向路旁的小山，心中有了主意，给他们使了个眼色，四个人隐入了山上的树林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，果然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，为首的是个小眼睛男人，贼眉鼠目的，穿着暗朱红的官府，骑着高头大马，他身后，一长串衣衫褴褛，灰头土脸的平民，双手拷了铁镣，亦步亦趋的慢慢随行，偶有人绊了跟头，走的不稳，旁边的官吏抬手就是一鞭，顿时皮开肉绽。

    “是张贺的人，身后的，应该是征的壮丁。”卜知小声说道。

    我了然，之前也早有耳闻。

    沧州地处漠北的西北，是漠北与郝国相交之处，地势险峻，四周皆为连绵的山脉，本应易守难攻，只是那淳于冥暗，实非等闲之辈，多年征战早已弄得沧州百姓如惊弓之鸟，不战已溃，加上张贺此人好大喜功，急于求成，派了十万大军驻扎沧州，更是征了几乎全部壮丁充军，弄得到处人心惶惶，民心溃散，眼前这五六十人，怕是又要派去当炮灰的。

    人马越来越近，我屏息准备等他们过去，眼神却被队伍中一个穿着破棉布衫的男子吸引，那男子走在最后，步伐缓慢，眼神却朝着官道周围的群山打量，眼见前方就是一片茂密山林，他开始有意无意的用手上的铁链轻拍前面人的后背，力道并不大，却是一下一下，很有节奏，似乎是心里念着数，慢慢的，这一微小的动作却如多米诺骨牌，向前传递开来，动作并不大，不仔细看，就会以为是不小心打到的，因此周围的驱使官吏并没有察觉。

    “有好戏看了！”我轻轻笑道，卜知闻声回头看我，眼里多了一抹惊讶，我了然一笑，只等着眼前这场暴动。

    果然，队伍里一个黑不溜秋的年轻人忽然全身抽搐的倒在地上，嘴里还不停大喊，“救命啊，救命啊！”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儿？怎么回事儿？”男子的举动成功的吸引了驱使官吏的注意，有几个向这边走来，可是更多的，却是围在官吏周围的平民。

    队尾的男子看着眼前的局势，似乎在斟酌什么，他佯装前去凑热闹，路过另一个灰衣人时，却是有意和他撞了一下，不一会儿，这个人也是“唉呦”一声倒在地上打起滚来，场面开始有些混乱，随行的官吏并不多，也就十余人，前面那个骑马的似乎并没有发现后面的异动，只顾晃悠悠的前行，有两人护在他身后，其余的，几乎都被声音吸引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儿？”卜明也看出不对了，抬眼看向卜知。

    “这是，”

    “大哥。”

    卜知刚要开口，我却打断了他的话，

    “好久没有和你比划比划了，咱们练练手如何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？在这儿吗？”卜明一脸诧异。

    “对！比比看，谁杀的狗官最多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