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

    那样大的台子，那样多的人，我却只看得到左沉之，满心满眼，全是他淡淡的笑，全是他雪白的衫子，直到他走到近前，我才回过神。

    左沉之看着我，不说话，只是一味的看着，眼里似有惊涛骇浪，却化不出只言片语。

    “白公子也来赏灯？”彦汐尘先开了腔。

    “是阿！只是没有左兄好福气，携美同游！”话一出口，我就后悔了，白眉阿白眉，你这是做什么，人家不过是弹了首《凤求凰》，不过是做了个生日蛋糕，他可曾有半句说过倾心于你，你这是做什么，像个怨妇一样做什么。

    “白公子就会打趣汐尘，沉之，你快说说他！”彦汐尘一副含笑嗔怒，凤目脉脉扫着左沉之。

    沉之，好亲近的称呼，她怎么可以叫的那样顺口，左沉之你怎么可以许她如此唤你！

    “左兄，有些日子没上府上走动了，大嫂可还好！听闻最近有些肺热干咳！”左沉之，你惹我。

    “还好。”左沉之轻轻答道，脸色却是变了变，那样一个心思慎密的人，那样一个云淡风轻的人，脸色却是一下难看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说那个叫钟灵儿的断掌女子？”彦汐尘接过话茬，“她身子也不好了？听说她一出生就克死了她娘亲，现在也要克自己了？要我说也好，省的祸害别人！钟家也是，这种祸害怎么还好意思嫁出去！”

    “那是，哪儿各个都有彦小姐好福气，生的唇红齿白，贵气逼人！又有如此殷实的家底儿，彦大将军是何等人物，光是结交朋友已是三生有幸，甭说再攀亲家了，祖上不知道积了几世的福才能有如此运气，真真的是个高枝儿！你说是吧，左兄！”

    左沉之脸色越发难看，彦汐尘倒是沾沾自喜，“那是，我爹可是开国功臣，皇上见着他还要礼让三分呢！”

    “要不说怎么生出彦小姐这样的人来，天天摽着左兄这个有妇之夫，一点世俗规矩不理，一点礼仪廉耻不要，这可不是哪个漠北的女子都做的到的！如此胆魄，如此胸襟，白某佩服，实在是佩服！”我拱手一鞠，春风满面。

    “你！”彦汐尘俏脸白了又红，红了又白，“关你什么事了？不是看在你和沉之认识的份儿上，我理都不会理你！你和那钟灵儿是一气的，我还不怕告诉你！我爹喜欢沉之的紧，说过了十五就上奏皇上给我们指了婚！到时候，是谁的夫还说不好呢！”

    指婚？左沉之，你要指婚了？很好，那边还在情意深深，这边已经应了指婚，你真是厉害，是我傻了，被你耍的团团转。

    “那就提前祝二位百年好合，早生贵子！白某今日约了朋友，就不打扰了，二位继续！”

    我淡淡笑道，没在看他半眼，转身，走人。

    “白兄，等等我！”楚笑天在后头追上来，我懒得理他，走得更快。

    “哎，你这人，让你等等，你怎么越走越快！”楚笑天一把拉住我，道。

    “你这人是狗皮膏药吗？怎么黏上了就不撒手！”我心里憋闷，话语也是一点不客气，只是出口了又觉得不忍，关他什么事了，白白的做了我的出气筒，不觉又软下话来，“你别跟着我了，我约了我大哥的，他们半天寻不着我要急了，你要是真想和我交朋友也行，改日吧，有缘再见时再说！”

    “此话当真？”楚笑天眼波霍霍的盯着我，混不在意我刚刚的冲撞。

    “当真！”我点头，还会再遇到吗？这个京城，我半刻都不想待了。

    “那好！咱们一定会再见的！”楚笑天说罢，一个飞身，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我强撑的笑脸却是一下垮下来，左沉之，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，愿得一心人，白首不相离，愿得一心人，白首不相离！终究不过是我多情一场是不是？《凤求凰》是假的，生日快乐是假的，连我许的愿也永远都不能实现了对不对？你怎可如此待我！

    “公子！”忽闻叫声，小玉他们一行人赶了过来，我忙敛了敛情绪，我自己的难过，不会让任何人知道。

    “张一铭，你刚才去哪儿了？”张一铭这时方才现身，脸色煞白的可以，仿佛受了什么惊吓。

    “没，没去哪儿！”他目光闪躲，不时还飘向楚笑天离去的方向。

    “真的没去哪儿？”我再次确认，不知道为什么，我觉得他有事瞒我，不过也罢，该走的人了，又还顾得了谁。

    “真的！”张一铭似下了什么决心，大力的点了点头，褐色的瞳仁里也带了丝决绝。

    “贤弟，刚刚和你说话的公子是谁？看着背影好生面熟，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！”卜明走上来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相干的人！”我勉强笑笑，却已觉疲惫不堪，“大哥，我今儿有点儿累了，想先回去了！咱们改日再见！”

    “好！后日，你在天香楼等我，我带你去见我师父！”卜明点点头，道。

    “好！后日天香楼见！”我挥了挥手，拉着小玉隐入了阑珊灯火。

    卜明，这是我离开京城前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，你放心，无论如何，我定赴汤蹈火，不负结义之情。